張伯駒的詩鐘和詩謎

□任動

1961年，張伯駒完成《素月樓聯(lián)語》，在自序中說：“中國對聯(lián)在世界上為獨有之文學藝術(shù)。因漢字之獨特構(gòu)造，我國詩歌自然由古樂府發(fā)展到律詩，而對聯(lián)即律詩中之腹聯(lián)也。至清中葉后，福建盛行詩鐘，亦為對聯(lián)之一種。”作為對聯(lián)之一種的詩鐘，大約出現(xiàn)在清朝嘉慶、道光年間的福建八閩地區(qū)，是當時文人限時吟詩的一種文字游戲。

張伯駒說：“詩鐘源于福州，時在清嘉慶，林文忠則徐在《雪鴻堂初集》中有折枝詩句即是?！痹婄娤抟混南愎し蛞鞒梢宦?lián)或多聯(lián)，香盡鳴鐘，故名“詩鐘”。詩鐘比一般對聯(lián)在格律上要求更工整，內(nèi)容更含蓄，甚至類似謎語才好。張伯駒對詩鐘情有獨鐘，故而經(jīng)常呼朋引伴，飯后以詩鐘自娛。

詩鐘分嵌字體和分詠體。張伯駒說：“余即最喜歡作分詠體而不喜嵌字體?！彼^分詠體，以毫不相干兩題上下分詠，有時妙語天成，較嵌字體尤饒意趣。張伯駒的詩鐘常于毫不相干之兩題，妙手偶得，佳制天成，意趣橫生，如天造地設(shè)，雖鬼斧神工，難窮其妙。比如，以“連鬢胡子、牡丹”為題，張伯駒集句：“人面不知何處去，狂心更擬拆來看?！币浴皸钯F妃、近視眼”為題，張伯駒集句：“承歡侍宴無閑暇，對影聞聲已可憐?！币浴翱萍缀擦帧⒚@子”為題，張伯駒集句：“一朝選在君王側(cè)，終歲不聞絲竹聲?！币浴懊滥凶?、尿壺”為題，張伯駒集句：“好向中宵盛沆瀣，焉能辨我是雌雄?！币浴岸拍林?、白干酒”為題，張伯駒集句：“刻意傷春復傷別，不惟燒眼更燒心?！比绱说鹊?，不一而足。談到詩鐘，張牧石曾說：“這種文人游戲雖小道，但非博學和才情高超者很難為之?！睆埐x的詩鐘不僅格律工整，內(nèi)容含蓄，而且自然天成，了無斧鑿痕跡，正見其博學多聞，兼以才情高超。

但遺憾的是，如今南北各有詞社，詩人創(chuàng)作舊體詩以歌頌新世。詩鐘則屬雕蟲小技，已無人再從事于此了。詩鐘已漸成絕響，因此，希望有更多喜愛此道者，將詩鐘這一傳統(tǒng)文化承續(xù)下來。

說完詩鐘，我們接著簡單說說詩謎。詩謎以五言詩或七言詩一句為謎面，是謎語之一種，和詩鐘一樣，也是文人雅好的文字游戲，最能考量參與者的才學。張伯駒樂此不疲，常與故交新知雅集，頗極一時之盛。

張伯駒說：“我等為詩謎戲，贏者不得將錢拿走，交一人為次日聚飲之費，亦即輸者為主人，贏者為客。余每開詩謎，尚多作座上客也?！睆埐x和詩友們進行詩謎游戲之時，往往佐以賭籌，作為次日聚飲之費。“輸者為主人，贏者為客?！睆埐x頗為自得地說：“余每開詩謎，尚多作座上客也。”可見他贏多輸少，其才學之高，不言而喻。